隨著人工智能的發(fā)展，我們所處的互聯(lián)網(wǎng)絡系統(tǒng)越來越智能化，這會讓我們在身體之外產(chǎn)生一個“數(shù)字自我”。本文作者Mark Rolston援引哲學家Julian Jaynes的二分心智理論來對這個現(xiàn)象進行了解釋。他指出我們未來也可能要為“數(shù)字自我”所做的，但我們不知道的行為負責。
1976年，哲學家Julian Jaynes發(fā)表了一個煽動性的理論，即早期的人類缺乏自我意識。每當他們遭遇到困境，一個半腦會聽見來自另一半腦的指引，但他們會把這些指引誤認為來自于外部——比如來自于上帝，或者是他們已經(jīng)去世的祖先。Jaynes稱他的理論為“二分心智”（bicameral mind）——在他的論述中，這種情況在人類的早期一直存在，直到大約3000年前才具有完全的自我意識。
當前，我們現(xiàn)在處于一種和早期人類相仿的前意識狀態(tài)，但我們聽到的指引并不是來自于大腦的另一邊。而是來自于我們的“數(shù)字自我”——正迅速地與我們的身體自我分離的一個版本。我把這個數(shù)字化和模擬化自我稱作我們的“元我”（Meta Me）。“元我”使用數(shù)字工具的次數(shù)越多，它就會變得越有意識——這一發(fā)展趨勢將會給社會、倫理和法律帶來巨大的影響。有些已經(jīng)開始顯露出來。
你的“元我”是怎么工作的
我們可能認為自己處于掌控之中，但并非如此。只要有社交媒體賬號，我們就會擁有一個“數(shù)字自我”。不過，更新內容與點“贊”的控制權都還在我們自己手中。但數(shù)字系統(tǒng)正變得越來越智能，它們正在從我們手中奪走決策權。LinkedIn提醒我們，當我們在其中達到一個“成就”時，它會自動“祝賀”聯(lián)系人。Facebook的生日提醒也一樣。我們與數(shù)字自我的互動已經(jīng)減少到只有一次點擊。而且，我們也很容易看到，最后一次點擊的需求會消失，我們的“元我”會承擔起“祝賀”的責任。
大多數(shù)人都沒有意識到他們已經(jīng)把自己的決策權交給了“元我”。智能恒溫器設定了我們家庭空間中的溫度。媒體渠道給我們排列好了我們接下來要看的內容。我們的手機為我們導航。如果你要依賴Waze（地圖導航應用）去城里的餐廳吃飯，那你很有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城市里的位置，你也不需要知道。在這一點上，你不是做決定的人。我們越是依賴電腦，就越能充分意識到我們的“元我”將會變成什么樣子，我們也就越會把我們的日常決策交給它。最終，我們會在不知情甚至不關心的情況下做這件事，直到我們的“元我”能夠代表我們，并且完全獨立于我們的身體自我。
為什么這很重要？
智能系統(tǒng)不只是充當我們的私人助理。軟件是人創(chuàng)造出來的。有些企業(yè)、政治團體和其他潛在的壞勢力正試圖影響我們的決定。
比方說，你的“元我”會安排自動駕駛汽車來接你下班，帶你回家。這款車可能是由一家公司贊助的，這家公司想要把你載到一個滿是廣告牌和店面的街道上，宣傳他們的品牌，而不是讓你以最快、最高效的方式回家。
在2016年美國大選之后，人工智能對人的操控潛力變得非常明顯。當時，大批機器人被用來傳播病毒式的政治廣告。計算機算法會對社交媒體中人們的行為進行分析預測，然后根據(jù)用戶的反應實時定制廣告。牛津大學互聯(lián)網(wǎng)研究所的計算宣傳專家Samuel Woolley向Vox解釋了為什么人工智能機器是一種有效的政治溝通工具：“一個人控制著一千個機器人賬戶，不僅能夠直接影響到它們圈子里的人，還能潛在地影響網(wǎng)站的算法。”
如果你的“元我”代表你做決定，甚至進行了推薦，并建議應該投什么票，那么你的決定是基于什么數(shù)據(jù)呢？
你可能會認為你不受“元我”的影響，你不會讓電腦對你的生活有如此大的掌控力。但是考慮一下在弗吉尼亞州阿靈頓的國防高級研究計劃局（DARPA）的研究。在那里，科學家們正在研究如何在人腦中植入計算機芯片，來讀取他們與語音相關的腦電波，讓人們通過大腦與電腦“說話”，而不需要說一個字。這個項目被稱為“無聲對話”（Silent Talk），其目標是通過思考創(chuàng)建用戶與用戶之間的交流。是的，這樣的技術讓人感覺像是科幻小說中的場景，但它代表了我們愿意與計算系統(tǒng)集成的深度。
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，你會對你的“元我”做的決定負責嗎？
如果我們選擇依賴機器，讓我們的“數(shù)字自我”更獨立，那么我們也必須意識到擁有“數(shù)字自我”意味著什么。這不是遙遠的未來。現(xiàn)在可能還為時尚早，但我們已經(jīng)遇到了這樣的情況：我們的“數(shù)字自我”正被當作真實的自我對待。
例如，今年美國國土安全部沒收了一對美國夫婦的移動設備，并要求他們在加拿大邊境處提供密碼。他們聲稱，如果有可能的話，政府有權搜查物品。美國公民自由聯(lián)盟（ACLU）代表這對夫婦提起訴訟，稱手機比包或手提箱更私人，而且一個人的數(shù)字生活（在他們的手機上）應該包含在第四修正案規(guī)定的隱私權中。
與此類似，今年秋天，最高法院正在審理一名男子的上訴，此人聲稱自己的隱私受到侵犯，因為警方使用了他手機的位置記錄，以判定他犯有搶劫罪。他的理由是，因為檢察官證明了他的手機在哪里，而不是他本身是否在那里才讓他進了監(jiān)獄。但這有什么不同嗎？我們是否有一天會為我們的“元我”說過或我們不知道的事情負責？
顯然，“元我”不僅僅是一種轉瞬即逝的好奇心。這是我們的未來。這是一個非常令人不安的情況，有其是當你考慮到我們在監(jiān)管我們現(xiàn)有的數(shù)字行為有多么糟糕時。為了使“元我”更和諧地生活在這個世界，我們必須采用新的社會結構。更重要的是，我們還必須尋求和我們的身體自我同樣的法律保護。
